趙熠走的第二天，趙熾病倒，將代理朝政的大權，交給了東閣大學士宋延徐。

滿朝嘩然，內閣其他五位閣臣敢怒不敢言。

方旭提議讓宋寧接手查辦理刑館的查了一個月沒查明白的案子，並下文書訓斥了知府錢中寧以及新上任推官張仁福張大人。

隨後，計春也給宋寧送了手諭來，讓她好好查辦案件，大周的律例就交給她了。

還給了她一盒皇後和貴妃娘娘親自做的花開富貴糕點，盒子一打開除了精致漂亮還香氣撲鼻，讓人心曠神怡。

半天，朝中所有人都明白了，聖上更加地寵愛宋氏父子了。

現在寵宋氏父子不就是寵齊王！

太子危也！

“恐怕，傳言是真的。”一位大人嘆氣道，聽他說話的官員就回道，“這不會有假的，太醫院傳出來的，真真切切。”

“這……這也太荒唐了。”

“這事兒禦史那邊居然也沒有人上書諫言嗎？”

“上書什麽啊，柴思廷是誰的人你看不出來嗎？他老早就跟宋閣老混跡一處，和小宋大人走動頻繁，這時候他怎麽可能為了莫須有的事，上書彈劾齊王爺？”

“他不上，我們上！”

“成，太子殿下好好的，說是失格，可也沒有再提交證據，五軍都督府那邊可是暗中說了，當時在朝堂聖上不發話，他們不敢反駁。我看就是齊王合謀誣陷太子。”

“多問幾位大人，禦史臺失職，咱們上手做，這朝堂可不能被他們左右了，把聖上都氣病了。”

大家忿忿不平，就覺得是趙熠欺負趙熾父子了。

“聖上、心過於軟了。”有人嘆氣，認為趙熾是心軟才導致被齊王以及宋氏父子拿捏住了，居然連親兒子都關宗人府。

還要把儲君之位給齊王，這天不像話了。

宋延徐來大理寺找宋寧，父女二人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那一碟子花開富貴。

“宋閣老。”宋寧給宋延徐撚了一塊花開富貴遞給他，“嘗嘗，皇後娘娘親自做的。”

“皇後娘娘也夠忙的，上午跪坤寧宮一個時辰，中午還有空做糕點。”宋寧道。

宋延徐無語。雖然說父女來往時間不少了，可宋延徐還是懷疑，宋寧是不是他宋延徐的孩子。

其實，隨家也沒有她這樣的人。

隨家的人是忠、是固執是不怕死，可這丫頭雖說也有，可太賊太精還膽大包天。

“宮中的糕點，就是不錯！”宋延徐道，“往後我兒會不會也給父親做呢？”

“做這花開富貴？”宋寧挑眉。

宋延徐一口將剩下的餅子塞嘴裏吞了，沈聲道：“對，花開富貴！”

花開富貴，還要吃皇後做的花開富貴。

“知道馬三通當年為什麽救我嗎？”宋寧看著宋延徐，宋延徐搖頭。

宋寧有給他撚了一塊遞過去，低聲道：“他說我有潑天富貴，於是他等了我十五天等我長大！”

宋延徐又吞了一塊，道：“為父去做事，代理朝政事情太多了。”

說完甩開膀子就走了，大有將軍上戰場去殺最後一戰。

宋寧將剩下糕點用油紙包著，招手喊來魯苗苗：“……乖，去將糕點一塊一塊送出去。”

“知道送給誰嗎？”

魯苗苗點頭，掰著手指數：“孫元忠孫大人、呂孝仁呂大人、柴思廷柴大人、羅子章羅大人、仲陽仲大人、劉喬河劉大人……”

“好。錢大人的我自己帶過去，你去吧。”

魯苗苗點著頭，又磨著鞋底：“那、那我有的吃不？宮裏的糕點。”

“明兒我和坤寧宮裏的田公公要，想吃多吃多少。”

魯苗苗笑著點頭，提著這些油紙包著的糕點喜滋滋走了。

監察院最近，他沖門口，喊道：“我是小宋大人的弟弟，我來拜見柴大人的。”

他有辨識度，而且上次來送過邀請信，大家記得他，就沒攔著讓他去了。

柴思廷正結束早上的晨會出來，冷不丁被一個人撲了個滿懷，對方抓著他的手臂，喘著粗氣：“大、大人給、給您送點心來了，您、您快吃熱乎的。”

說著把一小塊油紙包著的花開富貴塞他臉上。

“燒餅？”柴思廷躲了幾步才沒讓魯苗苗直接懟他嘴裏去。

魯苗苗擺著手，湊柴思廷耳邊：“不是燒餅。我走了！”

說著跑了。

柴思廷進到房內，拆開了油紙包，頓時驚了一下又哭笑不得！

“花開富貴！”他無奈搖了搖頭，“富貴，定富貴！”

糕點不錯，不甜不膩很可口，柴思廷如是想著。

宋寧去了府衙，此刻坐在錢中寧的公房裏安慰他：“錢大人，都是我連累你的，你也不要慌張，他們都是針對我呢。”

“方閣老訓斥我的意圖，下官是懂的。小宋大人也不要介懷！”錢中寧道，“再說，下官也理解小宋大人的行事，都懂！”

宋寧以茶代酒和錢中寧碰杯：“說您是我入門的半個師傅，真不是我客氣，一切盡在不言中！”

錢中寧很感動，時至今日宋寧已是三品，炙手可熱，可她還是對他一如既往，連語氣都沒有變，像她這樣愛恨分明的人，她對你好就是真的好。

“懂，懂的！”

兩人喝茶，宋寧把糕點給他：“皇後娘娘賞的，給您帶來一塊，金貴，咱們一人分一點。”

“下官也有？”錢中寧驚呆，站起來接著，手臂緊繃，就聽宋寧道，“有，人人都有。”

錢中寧看著宋寧，宋寧示意他吃。

錢中寧心情覆雜地吃了，又是高興又是忐忑，這糕點一吞，齊王要幹啥他都得跟著了，是高官厚祿從龍有功還是殺頭掉腦袋，都不是他能決定的了。

但吃也吃了，鬼他娘的知道呢！

“說案子。”宋寧道。

錢中寧也不再想，兩人喝了一盅茶又續了一杯，他道：“這個案子，下官也知道一些，確實沒頭緒，大人您要查恐怕會不容易。”

宋寧猜到了案子不會簡單，否則提到案子時，雷松也不會那樣的表情。

但她更在意，方閣老為什麽讓她查這個案子，只是難的話……方旭應該懂，一個難點的案子她就算查不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，壓著唄，誰也沒規定她必須每件案都查明白。

可方旭還是特意和趙熾提出讓她這個大理寺卿親自查，這就表示其中有詐。

詐什麽？她還不知道，但是她非常願意參與。

有人把腿伸到你面前準備絆你時，這是好事，一是證明的你有讓人嫉妒絆倒的資本，二是，你一擡腳就能踩斷他的腿。

走著瞧著，看誰先斷腿。

雷松陪著張仁福張大人來了。

張仁福今年五十有二，比錢中寧還低兩科，一直外放，今年才陰錯陽差回到京城。

但凡有資歷政績優秀卻不能升職的官員，可以分為幾類，一大類是朝中無人，二是被人打壓，三則是這位官員性格上有“缺陷”，這缺陷是特指做官，比如不善變通、鉆營、過於耿直等等。

張仁福屬於後者，過於耿直。

一進來就沖著宋寧翻了個白眼，非常敷衍地抱了抱拳行禮。

宋寧都能按節奏數他心中翻白眼的次數，顯然是覺得她年輕稚嫩上位不光彩。

她無所謂，很大度地無視了張仁福，問雷松：“你細細說，案子到底怎麽回事。”

雷松看了一眼張仁福，給宋寧回答。

“三月十五那天，一下子出了兩個案子，一個是在西山腳邊上有個藥王廟，廟不大，前一間寶殿，後面則是禪房，平時去的人不多。上午小沙彌灑掃的時候，看到了來給菩薩畫像的畫師王海一倒在菩薩座下面。”

“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失血。從背後捂著住了嘴巴連捅了兩刀。”雷松做手勢，“沒有丟失財物，兇手殺了人在死者身上擦了血，然後就走了。”

雷松繼續道：“同一天下午，也是這樣，死者姚永林是個木匠，這幾天農忙他休息在家撒種子，也是捂住了嘴從後面捅的，連捅了兩刀，死者匍匐趴在水田裏，當場死了。”

宋寧揚眉道：“殺人手法這麽像，是同一個兇手？”

“屬下是這麽想的。”雷松道。

張仁福譏諷地道：“同一天、同一個兇器同一個殺人手法，多數是連環殺人案了。”又將卷宗給宋寧，“小宋大人看看卷宗呢。”

宋寧接過卷宗翻看。

錢中寧給張仁福倒茶，讓他喝茶示意他閉嘴。

張仁福端著茶杯接茶，也沒說客氣不能讓上峰給自己倒茶。

錢中寧就懶得勸他了，去問宋寧：“可要將仵作請來問問？”

宋寧頷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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